1 非营利组织的内涵界定

　　“非营利组织”这一概念最初 出现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 兴起的全球结社革命运动，此 后 逐 步 在 欧 美 国 家 以 致 全 球 迅 速 发 展 开来。由于非营利组织发展势头迅猛，种类丰富多样，加上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下特征和功能的差异，学界对其界定也比较模糊，尚未有清晰一致的结果。非营利组织有着各种不同的称谓，如“非政府组织”、“第三部门”、“志愿者组织”、“慈善组织”、“ 免 税 组 织 ” 、 “ 民 间 组 织 ” 、 “ 社 会 团体”、“社会组织”等。在莱斯特·萨拉蒙看来，同时具有组织性、非营利性、非政府性、志愿性和自治性五个核心特征，即可称为非营利组织。这种界定方法概括出了非营利组织的基本性征，获得学界较大范围的认可。国内学者基于本土国情，对非营利组织作出不同界定。王名等人从广泛意义上界定除政府部门和以营利为目的的市场部门以外的一切社会组织、志愿团体和民间协会都是非营利组织。 康晓光在界定上强调了组织[ 1 ]康晓光在界定上强调了组织合法性，认为非营利组织是指在民政部门进行了依法注册的，以从事非营利性活动为目的，符合志愿性、公益性这两个基本特征并具有一定独立性以及自治性的正式组织 .

　　本文结合我国非营利组织特点，从学界共有概念理解非营利组织内涵，认为非营利组织是独立于政府和企业之间，以政府拨款和社会捐赠为主要资金来源，不以营利为目的，志愿服务社会公众，致力于社会公益事业的正式组织。

　　2 信任理论依托

　　对 于信任 ,学者们从个体心理、人际关系、组织行为、社会制度、经济伦理关系等不同角度 进行研究，涉及心理学、经济学、社会学等多个学科领域。心理学侧重从微观的社会个体心理层面来研究信任，将信任视为个人的心理事件，探讨普遍意义上的人际行为和人际关系。在经济学领域，对信任的研究多是基于“经济人”与“理性行为”的假设出发，信任就是通过计算成本收益，权衡风险，然后作出对他人承诺预期的决策，侧重交易中成本效益功能。社会学则认为信任是社会制度和文化规范的产物，是无形的社会资产，把信任作为社会关系的一个重要维度。经济社会学家科尔曼认为，信任关系是社会资本最核心的组成部分。 信任关系[3]的 实 质 是 一 种 基 于 理 性 计 算 的 委 托 代 理 关系，信任的给予完全在于行动者对委托行动收益预期的理性权衡。委托人和受托人之间信任的产生和维持是一个互动博弈的过程，在信任关系中，委托人通过收集受托人的相关信息对受托人可能产生的预期行动进行风险权衡，从而决定是否给予被委托人信任。
　　
　　为加强信任关系，委托人会采取一系列措施约束受托人，从而提高实现期望行动的可能性。如利用道德观念进行约束，对受托人的失 信 行 为 进 行 惩 罚 , 对 受 托 人 进 行 正 面 激励，即让受托人从委托人或其他利益相关者手中获得利益和资源。为了生成并维持信任关系，受托人的行为和能力成为了关键，受托人若信守诺言，则会得到委托人的再次信任，获得更多的利益和资源，否则便会遭到委托人的抛弃。社会学家罗伯特·帕坎南指出，社会资本是指社会组织的特征，社会信任则是社会资本的核心，它可以促进合作，而互惠规范和公民参与网络则是社会资本的主要来源，广泛而互利的活动有助于社会信任 的 累 积 . 非 营 利 组 织 是 社 会 信 任 的 产物，与各利益相关者产生并持续维持信任关系是组织发展的必然要求，信任机制是非营利组织治理的核心机制，贯穿于组织治理的全过程，维持改善并巩固社会信任关系是非营利组织可持续发展的主要途径。

　　3 非营利组织利益相关者信任运作

　　3.1 非营利组织内部信任运作

　　现 代 管 理 理 论 之 父 巴 纳 德 认 为 合 作 意愿、共同目标和信息沟通是正式组织构成的三大要素。在非营利组织的内部治理中，信任机制贯穿组织运作全过程：组织内部成员间的信任产生合作，对共同目标和使命的追求加强和巩固信任合作关系，信息的交流更新着组织内部信任关系，并对组织内部成员进行筛选，吸纳新成员。具体来讲，非营利组织内部的信任运作根源于组织成员对组织的信任，即个人的组织信任，这种个人组织信任集中表现在非营利组织内部员工、义工和志愿者对组织管理层的信任。管理层掌握着对组织资源控制决策分配的权力，这种权力运用是否恰当有效关乎组织能力、组织效率和组织目标的实现，关乎组织成员的组织信任，关乎非营利组织的自身存亡。为了维系组织信任，组织自身管理能力建设、组织内部制度建设和信息交流不可或缺，公开透明可监督成为维系并强化组织内部信任关系的重要原则。还需值得一提的是，组织内部的信任关系并不是单向的，而是一对相互影响持续共生的关系，仅有个人的组织信任还不够，组织同样需要对成员行为进行组织贡献预测和评估来确认是否维系信任关系。此时，非营利组织的非营利性和志愿性便得到凸显，组织成员对组织的价值认同和个人自律性对组织的个人信任就显得至关重要。非营利组织的管理者、内部组织成员、义工和志愿者通过信任的博弈互动，在合作中推动组织内部治理和持续发展。

　　3.2 非营利组织外部利益相关者信任关系分析

　　3.2.1 政府-支持合作监督从政府和非营利组织的共同点出发，二者的信任关系有着共同的目标-谋求社会公共利益最大化，共同的目标产生相同的行为动机，构成二者相互信任与合作的基础，这也直接表明了二者在理性上不会滥用自身权力去损害对方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并相信对方会采取实际行动来履行承诺。此时政府和非营利组织的信任关系表现为对方组织履行承诺的一种期望，在此期望下双方展开合作。由于我国政策环境的特殊性，非营利组织的成长在“强国家，弱社会”的背景下表现出一大本土化特征-非营利组织的发展依赖政府的支持，包括非营利组织社会地位的获取和组织运营资金的募集。一方面，非营利组织在成立之初，必须谋求法律上的合法身份，遵守我国《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规定，符合一定的人数、规模、场所和经费要求。另一方面，非营利组织的发展也离不开政府支持，政府主导的官办型非营利组织和政府出资的民营型非营利组织，虽然资金募集方式多样，但政府拨款支持往往都是重要途径之一。此外，政府的政策支持也是非营利组织迅速发展的一大优势。信任关系的持续离不开非营利组织对承诺的履行和政府期望的实现程度，监督便成为了检验并强化信 任 关 系 的 可 靠 武 器 , 政 府 采 取 一 系 列 法律、规范和惩罚措施对非营利组织进行监督约束，非营利组织必须信守承诺并不断增强组织自身活动能力和运营水平，才能让政府的信任委托关系持续深化。

　　3.2.2 捐赠者-支持营销1要源于非营利组织外在的可信能力影响。捐赠者持有非营利组织实现组织目标的关键资源，是非营利组织的核心营销对象，最直接有效的营销手段便是展示组织自身的可信任能力，或称之为公信力。公信力是非营利组织吸引、募集和获取社会资助和资金支持的前提，从而非营利组织才有能力搭建资源提供者和资源需求者之间的桥梁，完成组织使命。非营利组织的良好的公信力产生于组织的有效管理和运作，产生于组织成员的道德自律，产生于对承诺过的组织使命完成和价值实现。非营利组织的捐赠者包括企业和个人，非营利组织必须理解并实现企业和个人的捐赠意图，将资源合理分配和有效运用到受 助 对 象 上 , 保 证 过 程 透 明 , 展 现 结 果 反馈，才能让捐赠企业和个人给予的信任不被辜 负 , 影 响 后 续 的 捐 赠 决 策 , 保 持 信 任 关系，并激发潜在捐赠者的信任决策行为。如果非营利组织不能够信守承诺，那么捐赠者以及潜在捐赠者将放弃失信的非营利组织，信任关系便到此终止，非营利组织将会失去从捐赠者那里获得发展所需资源的能力。

　　3.2.3 公众媒体-宣传监督信任作为组织的社会资本，源于组织声誉、能力和价值公正正义。对于公众和媒体而言，这些也是非营利组织作为被信任者所具有的基本特征。公众媒体对非正式组织的信任和认可，不仅是非正式组织社会合法性获取关键，也是非营利组织积累社会关系网络促进组织发展的有效途径。公众媒体和非营 利 组 织 的 信 任 通 常 表 现 为 单 向 的 信 任 关系，公众通过媒体对非营利组织的能力信誉进行宣传监督。这种宣传监督具有两面性，一方面非营利组织若守诺情况良好，这种宣传监督便会不断增加非营利组织的社会支持和资金支持，巩固非营利组织的社会合法地位，无形中不断积累非营利组织的社会信任和社会资本，从而促进非营利组织资源获取能力和服务能力的提高，增加其社会声誉和影响力。另一方面，若非营利组织出现资源运用不当、组织效率低下、违背公益宗旨、偏离组织价值使命等信任违背的情况，媒体的负面宣传对非营利组织的影响将会是重大甚至致命的。

　　4 构建非营利组织信任机制的途径

　　我国非营利组织在弥补政府提供社会公共服务的不足、推动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维护社会价值、促进公民的精神和社会参与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在对社会做出不可否认的巨大贡献的同时，非营利组织也面临着资源供给不足、组织效率低下、资金运作不透明、管理人员渎职腐败、偏离公益使命等各式各样的信任问题。究其根源，非营利组织自律不足和他律缺失，是导致组织治理内外部治理主体信任关系不稳固甚至缺失的罪魁祸首，信任机制的构建迫在眉睫。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帕克赫博士认为，信任的生产有 三 种 方 式 : 一 是 以 制 度 为 基 础 的 信 任 生产。它依赖于正式的制度安排，或同系统成员直接信任；或通过中间机制来产生信任；或通过有预见性的事后惩罚措施来减少信任风险。二是以过程为基础的信任生产。信任产生于对过去的判断和未来的预期。三是以社会文化为基础的信任生产。通过一段时间相互学习和了解，不断加深认同感，逐步产生信任。 因此，非营利组织治理中的信任机制构建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努力：

　　4.1 制度信任：外部制度建设

　　4.1.1 健全和完善非营利组织法律制度源于法律的信任是制度信任的基础，完备的法律体系建设和依法严格管理是非营利组织信任构建的基础环节。非营利组织的非营利性决定了其无法建立企业治理中具有强制性的责任机制，组织成员的经济人属性也无法仅靠道德自律来约束，故信任机制的建设 必 须 依 托 法 律 制 度 来 赢 取 基 础 的 社 会 信任。我国现行的相关法律法规中，关于非营利组织的法律位阶不高、涵盖面窄、规定粗条、相关条款衔接协调性差，缺乏一个对非营利组织统一规范的基本法律体系，这个法律体系应该对非营利组织性质、法律地位、管理体制、运行机制、监管方式等有明确界定。 因此，社会公众建立与非营利组织的基础信任的首要目标就是完善非营利组织管理立法，简化非营利组织登记准入程序，完善非营利组织社会监督机制，为非营利组织创造社会信任产生和发展的制度资本。

　　4.1.2 构建信息公开和共享制度信息的传播、流动和反馈构成了循环在非营利组织内外部信任机制运行的血液，若要保持各方信任关系生生不息，必须促进信息公开共享。信息公开和共享机制既是非营利组织与政府、捐赠者、公众等委托者形成良好沟通信任关系的系统性条件， 又是有效实现政府、行业和社会监督的保障机制。我国非营利组织成长比较缓慢，信息不透明，公开范围有限、组织内暗箱操作的问题时有发生，严重损害了非营利组织作为信任受托人的形象，阻碍非营利组织发展。非营利组织应建立并完善信息公开和共享制度，坦诚向社会公开组织的基本情况、财务变化、公益项目运作、审计状况等真实信息，以便捐赠者和社会公众判断非营利组织是否履行承诺，是否值得再次信任。守信行为将促使社会公众积极参与非营利组织的公益活动和志愿工作，促进非营利组织获取更多的社会资源。

　　4.1.3 建立全方位的监督体系全方位监督是强化非营利组织守诺、惩罚非营利组织失信行为的有效手段，需要政府、社会和第三方监督多方入手联合发力形成监督合力。政府监督除了完善法律依法执行外，重在变革监管模式，打破非营利组织的双重管理体制制约，弱化非营利组织登记审 批 门 槛 , 加 强 对 组 织 运 作 的 动 态 过 程 监管。 社会监督包括媒体监督和公众监督，要注重媒体监督和公众监督，对非营利组织形成广泛威慑力。第三方监督主要指独立的第三方评估机构，没有利益关联，更容易对非 营 利 组 织 的 治 理 结 构 、 资 金 的 使 用 与 运作、筹资和财务状况、非营利性的保证等作出公正客观的评估，可信度更高，能够有效引导社会信任和社会参与，有力弥补政府监督和社会监督的不足。

　　4.2 过程信任：组织内部治理

　　非营利组织过程信任产生的根源在于组织能力建设，首先体现在组织人力资源管理上，组织管理者必须具备优良的服务和责任意识，不断提高领导能力、决策能力和管理能力，为组织发展提供战略指导、激励组织成员和志愿者服务于组织使命；要对包括志愿者在内的组织成员实行规范化管理，科学招 募 选 拔 志 愿 者 , 重 视 成 员 的 素 质 技 能 培训，提升成员志愿服务品质。其次体现在组织绩效管理上，组织一要努力提高对社会资源的获取能力，包括有形的捐赠资金和无形的公众参与资源；二要加强财物资产运作能力，最大限度将有限资源转化为巨大的社会效益；三要重视组织绩效评估能力，对组织项目实施效果、组织服务水平进行考核，反馈组织能力欠缺问题并不断优化。非营利组织只有在治理过程中不断进步和改善，才能不断加强组织内外部社会信任。

　　4.3 文化信任：社会价值构建

　　非营利组织社会价值构建包括组织文化建设和伦理道德建设。组织文化建设影响内部成员价值认同，伦理道德建设影响社会成员认同，二者合力体现非营利组织社会价值认同。非营利组织的性质和宗旨决定了组织文化建设必须以组织使命为中心，树立成员的核心价值观，培养和强化组织成员的使命感 . 社 会 使 命 感 激 发 组 织 的 感 召 力 和 凝 聚力，为组织赢得成员认同和社会公众支持信任。同时，非营利组织也要加强伦理道德教育，发扬我国优良传统道德中的服务奉献精神，逐步培养一批具有强烈的事业心和社会责 任 感 的 志 愿 者 队 伍 , 传 播 组 织 价 值 和 理念，号召社会公众认同和参与，不断彰显非营利组织的社会价值，从而构建非营利组织的文化信任资本，促进非营利组织信任关系持续维系，实现非营利组织健康可持续的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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