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族是我国特少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云南省的西双版纳自治州、思茅市、临沧市和保山市。笔者所在地为保山,基于考察的便利性和地缘优势,主要对分布在保山的两个具有独特的文化习俗和民风的乡木老元乡和摆榔乡进行了实地考察走访。
保山市的布朗族主要分布在施甸县的摆榔乡、木老元乡、姚关镇、酒房乡等4个山区乡镇的10个行政村。布朗族主要成“大杂居,小聚居”的分布状况,据2005年统计数据,施甸县布朗族人口有8542人。而在施甸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是木老元乡哈寨的布朗族和摆榔乡大中村的布朗族。
哈寨村位于木老元乡西南部高寒山区,境内主要居住有布朗族和汉族,是木老元乡一个布朗族居住相对较集中的村委会,2013年末,全村总户数276户,人口1109人,其中少数民族人口711人,占全村总人口的64.1%,少数民族人口中以布朗族人口居多,共698人,占少数民族人口的98.1%,占全村总人口的63%。大中村是摆榔乡布朗族相对集中的民族村,共有人数2026人,其中少数民族1651人,占全村人口的81.5%,布朗族1450人,占少数民族人口的87.8%。彝族201人,汉族372人,傈僳l人,佤族l人,德安族1人(根据乡政府提供的资料梳理)。由此可以看出哈寨和大中村是施甸布朗族“小聚居”比较集中的两个村寨,具有代表性。
一、布朗族的民族认同
郑晓云在《文化认同论》中说道:“认同是人们对于某种事物和思维现象的倾向性认可,并且使自己的思维、意识与之一致。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既有紧密的关系,但又各有其内涵。简言之,民族认同是植根于一个民族中对于某一个民族一致性的归属意识,它包含了人们的意识、感情、认知以及和这个民族相一致的思维方式等复杂的思想意识层面上的因素。民族认同具有群体特征,但也可以通过一个民族中的个人表达出来。国家认同是拥有某一个国家公民身份的人们对自己所属的国家的归属意识,它表现为人们自觉的身份意识以及和这种身份相关的文化归属感、国家感情、国家政治意识等。不论民族认同还是国家认同,自觉的身份意识都是其中的核心要素”。
我们先来看布朗族的民族认同,民族认同简而言之就是社会成员对自己民族归属的认知和感情依附,“民族被定义为文化共同体,往往包括语言、传统和历史,以及自我认同的主观观念”。由此,我们先从语言、服饰、自我认同的主观意识去分析布朗族的民族认同,至于传统和历史在后文中将作详细的交代。
(一)布朗语是布朗族民族识别的主要标志
如今,在社会高速发展的情况下,传统的布朗族村寨也受到市场浪潮的冲击,在调查走访中,笔者选的两个乡摆榔乡和木老元乡,在摆榔乡的大中村选取了5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进行采访,当问及“从什么地方看得出这个人是不是布朗族?”老人们的回答都是“说话和口音,是不是说布朗话”,也就是说语言成了识别这个民族的主要标志。除了语言之外,问到是否还有其他的标志,回答一般就是服饰和长相,但是对于这两点,长相的识别只有和其他民族相比,通过一种感觉来完成或者就是一个村寨的亲缘关系熟知;至于服饰大多数受访者都摇头,原因是现如今在布朗族村寨还穿布朗族服饰的只有老年妇女,男子几乎不穿,小孩在节日时才穿,加之政府、市场的驱动,已经不是纯而又纯的本色本族人才穿的服饰。外族人在节日时也会穿,以烘托节日气氛。但是,语言、服饰、风俗习惯仍然是布朗族区别于其他民族的主要标志。
因此,语言是作为判定同一民族成员相对直接的方法和主要手段,为大多数布朗族所使用和认可。
(二)布朗族的民族特性
民族特点和民族意识是民族认同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布朗族和其他民族区别的主要内容之一。调查中,木老元乡村民告诉我们布朗族的优秀品质可以归结为以下特点:非常温驯、谦逊、忍让、质朴。用一位受访老人李新春的话说:“在过去,布朗族原居住在施甸坝子内,后来,汉族来了,汉族人比较聪明,势力大,布朗族势力小,只有搬到这个山区。布朗族人都相对忍让。在村内很少有打架斗殴的事。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饭,自己穷就穷,富就富,不跟别人攀比。”这可以看出布朗族的勤劳、善良、淳朴以及团结的民族个性。但从另外一个侧面也反映出这个民族缺乏竞争意识、容易满足,这也是他们经济相对贫困的原因之一。
在现实生活中,布朗族对本民族的群体认识基本维持着传统的印象与观念。随着社会的发展与生活环境的改变,他们也开始意识到了本民族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的诸多问题。
(三)布朗族的民族意识逐步增强
如今,在国家对少数民族相关政策的扶持以及市场经济的利益驱动下,布朗族的民族意识逐渐增强。木老元的一位村民告诉我们:“原来到施甸坝去赶集卖马,遇到别人问到自己是哪里人,什么民族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布朗族,怕被别人歧视和欺负。现在不同了,要是再有人问到,会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自己是布朗族,感到特别自豪。”所以,较之以前,布朗族的民族意识大大增强了。当问及为什么的时候,他们说国家对少数民族的重视和扶持,还有就是今天经济也发展了,民族歧视不存在了,民族平等了。说这话的时候,被采访者是一脸的笑容,民族自豪之感溢于言表。
布朗族人民不仅在民族品质上体现出本民族的特点,还具有很强的民族意识,这是民族认同的重要方面。
二、布朗族的国家认同
国家认同(Nationalidentity)是指一个国家的公民对自己归属哪个国家的认知以及对这个国家的构成如政治、文化、社会发展状况等要素的评价和情感,它是民族认同和文化认同的升华。国家认同实质上是一个民族确认自己的国族身份、将自己的民族自觉归属于国家,形成捍卫国家主权和民族利益的主体意识,民族认同是对文化的认同,而国家认同则属于政治认同。一般来说,对于这个问题的研究,大多数学者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完成,选取的民族对象也大多是跨境的、边疆的、山区的少数民族,从国家和边疆的稳定去考虑,这样的国家认同的研究方法更具科学性,但也更适用于跨境民族。布朗族在当下的分布地区不具备跨境民族的基本特征,所以对于这一点,我们从布朗族特有的历史文化传统来论述。
(一)布朗族的“崇龙”传说和习俗在调查走访中,对于施甸县布朗族村寨,印象最深的是历史积淀下来的民俗文化,在这些民俗文化中,“龙”是被提到的最多的一个词,如摆榔乡的“龙上树”,木老元乡的“龙井”“龙眼”“祭龙”“接木龙”“接五龙水”“木龙园”,关于“黑龙”“白龙”和“木龙”的传说等。这个特有的少数民族为什么会和保山人的来源“九隆神话”一样都是崇拜“龙”的呢?它又和中国的“龙”崇拜有什么关联呢?这是我们要探讨的主要问题。
1.关于“木老元”的传说
传说,木老元最初叫做“木龙园”,意思是“木龙”的在处。据说,从前永昌城里有个叫张氏郎的人。他母亲有一天到龙泉门去洗衣服,吞吃了一个龙泉水上漂来的鲜红桃子就怀孕生下张氏郎。张氏郎长大后欲寻找自己的父亲,一天夜里,龙王托梦给他,告诉他父亲已经转成人身,在皇帝身边保朝,让他前去相认。在朝庭里,张氏郎向皇帝求情,请回了自己的父亲。跟他父亲一起转成人身在皇帝边保朝的还有老黑龙,也请张氏郎帮他向皇帝求情回家,被张氏郎拒绝了。多年以后,张氏郎家逐渐败落,老黑龙听说之后,就来找张氏郎他父亲报仇,张氏郎他父亲打不过老黑龙,张氏郎就请木匠造了一条木头龙帮助他父亲,这样,老黑龙打不过,就一直往南顺着东山跑,木龙在后面拼命追,追到一个崇山峻岭的所在,木龙的一架龙角被一座大山挂住了,木龙再也动不了,这座山后来就叫木龙山,又叫老龙山,这个地方就叫“木龙园”。
(根据施甸县木老元哈寨布朗族阿文孝亲笔梳理)这个故事,初步读下来,会让人搞不清楚木老元的祖先是谁?老黑龙还是白龙?老黑龙、白龙和木龙到底是什么关系?初步分析,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1)这个传说说的是“木老元”这个地名的来历,而不是布朗族的来历。
(2)通过梳理故事,可以这样来理解:张氏郎(地方志书上写成张士郎或者张世郎)的母亲有一天到龙泉门(保山隆阳区易罗池)洗衣服,吞吃了一枚桃子,生下张氏郎。张氏郎长大后到皇帝身边找回了已经化身为人的保朝的白龙父亲,在朝中化身为人同朝为官的老黑龙也请求张氏郎保他一起出去,但张氏郎拒绝了老黑龙的请求。由此老黑龙怀恨在心,后来就来找张氏郎的父亲白龙报仇,老白龙和老黑龙打在一起,张氏郎看父亲老白龙打不过老黑龙就请人雕刻了一条木龙来帮助老白龙。这样,老黑龙就打不过,就开始一直往南顺着东山跑,木龙在后面追,木龙追到一座大山拐角处,被一个大山洼卡住。这个山洼后来就叫做“木龙山”,这个地方居住的人又称之为“木龙园”。这个传说,告诉了我们张氏郎的父亲是白龙,木龙是帮助白龙一起打老黑龙的,木龙园的来历和木龙有关系。
传说,难免有附会之辞,但可以得到以下信息:木老元的布朗族以龙为贵,而且他们的祖先和龙是有渊源的,张氏郎的母亲在龙泉门洗衣服,他和“九隆神话”中的沙壹又有什么关系?沙壹在龙泉门洗衣服,触“沉木”生十子,显然“木龙园”传说中的张氏郎的母亲和“九隆神话”中的“沙壹”不是一个人。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布朗族认为自己的祖先和龙有关系,是布朗族对本民族族源的认同,这种认同和保山人的“九隆神话”同出一源。九隆神话是关于保山人远古时代人类的描述,说明布朗族也是九隆哀牢夷的一支,是古老的土著民族。
2.布朗族崇拜龙,从他们的生活习俗中也可得到印证
施甸县的布朗族大多居住在高山峡谷之中,小水系相对发达,西接怒江,东接昌宁枯柯河,在很多村寨都有从山中流出的水眼,这是布朗族早期生活的必需水源,哪里有水源,哪里就有人类。
布朗族非常珍视水眼,而且取名为“龙眼”或是“龙井”,在考察中,随着现代化自来水的接入,很多龙井或者龙眼都被废弃和堵塞了。但是在哈寨和菠萝村至今还有保存较好的“龙井”,菠萝村寨的“龙井”,每年春节的大年初二还举行“祭龙”活动。“祭龙”是布朗族最为隆重的祭祀活动之一,在木老元,这项活动也叫“接木龙”。
“接木龙”是布朗族最为隆重的祭祀活动。每年的正月初二这天,布朗人各村寨的父老家长都齐集村外的龙井边焚香烧纸,设案祭祀,举行接木龙仪式。接木龙前数日,全村推选一位负责祭祀的主事人(布朗语称当契)来组织一切接木龙事宜。祭日那天,村里要杀一头猪,并要求村子里每户人家拼米2筒,酒2斤。主事人召集大家在龙井边聚餐,每户可分到火烧猪肉一份。中午时分,全村人便在龙井旁举行接木龙仪式。由10位乐手分别穿上黄、绿、白、红、黑五种颜色的衣服,吹奏唢呐、笛子、三弦、芦笙,绕龙井一圈。
五色衣表示天上有彩虹,意味着常年有雨水。
这时,寨中长老便会叩头祷告,口中念念有词,祈求木龙给村民带来好收成。祭祀完毕返村时,一路上燃放鞭炮,由主事人将事先砍好的一棵松树抬回家中,意思是把木龙接回来了。进家后再绕松树三圈吹奏一番,始散。
晚饭后,全村男女齐到主事人家进行“打歌”活动,打歌前,由“当契”将托盘上的猪头递给打歌头,歌头便绕“木龙”三圈,边舞边唱“一碗稀饭两碗肉,打歌打到太阳出”。布朗族认为有水才能煮米,有稀饭就是年成好的结果。打歌到深夜,“当契”要用米花糖招待大家,拂晓前,便把猪头三牲煮给打歌人吃。
接木龙结束后,村寨头人还要召集村民商议,选出来年的“当契”,着手筹备次年接木龙的一切事宜。(根据施甸县木老元乡文化站长李剑英提供的资料《施甸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内部资料印刷版初稿》收录)祭龙活动,体现了布朗族对于龙的尊崇和乞求龙赐福康的美好愿望,是对自己民族来源的古老群体记忆,也是山地民族人民对水源的珍视、靠天吃饭惧于自然的结果。
(二)布朗族“木老元传说”与“九隆神话”同源同构
关于“九隆神话”的研究很多,历史学、文学、民俗学、民族学等不同学科都对其进行过不同侧面的研究,但从文化认同和国家认同这个角度鲜见研究成果。九隆神话作为滇西地区的一则古老神话,从汉代开始就出现于汉文古籍中,流传久远。从东汉杨终的《哀牢传》开始,贯穿东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直至民国的文献典籍中都有收录,有各种版本的记录,以及诸多的碑刻资料中都有九隆神话。与此同时,九隆神话还作为一种活的社会形态在民间的保山、大理等地区一直流传,并且成为了哀牢国和南诏、大理国的开国神话。东汉杨终《哀牢传》中关于“九隆神话”的记载如下:哀牢夷者,其先有妇人名沙壹,居于牢山。尝捕鱼水中,触沉木若有感,因怀妊,十月,产子男十人。后沉木化为龙,出水上。沙壹忽闻龙语曰:“若为我生子,今悉何在?”九子见龙惊走,独小子不能去,背龙而坐,龙因舐之。其母鸟语,谓背为九,谓坐为龙,因名子曰九隆。及后长大,诸兄以九隆能为父所舐而黠,遂共推为王。后哀牢山下有一夫一妇,复生十女子。九隆兄弟皆娶以为妻,后渐相滋长。种人皆刻画其身,象龙文,衣皆著尾。(转引方国瑜.云南史料丛刊.第一卷.云南大学出版社,1998,第89页.)从记述上分析,保山地区哀牢夷的女祖先沙壹在水边捕鱼,触沉木感孕生下十个男子,其父亲是沉木化的龙,后十个儿子和哀牢山下的十个女子结婚,繁衍后代,代代相传,这就是居住在哀牢山的哀牢夷的族源传说。学者们考证,沙壹捕鱼的地方,也就是哀牢夷祖先的发源地,是今天保山隆阳区的易罗池。这和“木老元传说”中张氏郎的母亲洗衣服的地点是一个地方,布朗族称为“日老”,就是今保山隆阳区的易罗池。可看出布朗族把自己的祖先和流传在整个滇西的哀牢夷的后代看成是同出一源。这两则神话都属于感生神话,感生的对象都是物,一个是桃子,一个是“沉木”。其父亲都是龙的化身,享受人间荣华富贵,两则神话构造一致。“木老元的传说”和“九隆神话”的传说,说明了两点:第一,布朗族认为自己是哀牢夷的后代,和今天居住在保山地区的其他民族是同源的,表达了一种对本民族的民族认同和文化认同;第二,龙子传人和中国人是龙的传人同是以龙为重要的图腾,表达了一种国家认同。
除了布朗族的民族认同和文化认同,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地把布朗族放在整个保山地区的历史渊源来思考。
首先,从哀牢夷的族属来看,哀牢夷包括了今天布朗族、德昂族、佤族、白族、彝族、傣族等民族的先民,其中,布朗族是哀牢夷的直接后裔族群。
《保山县志稿》载:“永昌之濮人即哀牢也。”在哀牢夷的种人中,濮人的族称在历代文献中比较稳定,支系繁多,从《史记》到南朝的文献中称之为苞蛮、濮、尾濮、裸濮、木棉濮、文面濮、赤口濮、黑僰濮、折腰濮,唐代史书称朴子蛮、望蛮、望苴子蛮,元明清时称为蒲蛮、蒲龙、波龙、崩龙、蒲人、卡瓦,现今发展为布朗族、德昂、佤族三个民族。布朗族至今自称“本人”“本人族”“本族”,意思就是“古老的土著人”“本地守土之人”。从这种角度看,布朗族本身就是哀牢夷的一支,布朗族对于自己祖先的来源传说和哀牢夷的传说如出一辙,是对本民族的历史认同和归属。
其次,从布朗族的习俗来看,布朗族除了对本民族的认同外,也认同汉文化。在考察中,笔者发现在布朗族聚居的大中村,家家户户盖的房子都不再是布朗族传统的民居“一步楼”而是三间廊坊式建筑,中间一间是堂屋,右侧房住人,左侧房做饭。在中间的堂屋,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天地国亲师”和祖先的牌位,每顿饭都要在家堂祭天地、祭祖,每当有祭祀活动时也要先祭天地牌位,供祭过的饭菜只能请家中的老人食用,杀鸡、吃腊肉等无论大小事都要先祭天地牌位,这种祭祀贯穿在他们每天的日常生活中,是布朗族精神生活的主要内容之一,这种习俗可以看到很明显的汉化迹象。“天地国亲师”是中国儒家文化或者说汉族文化、中原文化的一种主要体现。“天”是儒教崇拜的主要对象,“天人关系”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要内容,古代皇帝要祭天,以期得到“上天”的佑护,乞求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在旧时婚礼中,“拜天地”是必不可少的程序,这反映着“敬天”的思想。另外,儒家思想历来就有“敬天法祖”的思想,提倡“孝道伦理”,要懂得饮水思源、慎终追远,祭祖就是这种思想的具体体现。布朗族在民族的迁徙中,一方面保持着自己文化的特色,另一方面也深受汉族文化的影响。
布朗族最早居住在澜沧江以西的隆阳、施甸、昌宁一带。唐宋以后,汉族大量移入,不堪官府的横征暴敛、民族歧视和相互仇杀,有的迁至他乡异域,有的隐入高山密林,木老元、摆榔乡的布朗族当属后一种,故民间有从日老(今隆阳)迁来的传说。
在迁徙过程中,布朗族对汉文化接受乃至崇拜,是对中原汉文化的认同。
三、布朗族的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的融合
结合中国崇龙文化,保山地区崇龙文化和文化认同、国家认同来说明布朗族的国家认同。
在中华文化传统习俗中,龙是中国最为神圣的动物神,是吉祥的象征,也是中华民族的象征。
据南宋罗愿《尔雅翼·释龙》记载龙的形貌特征:“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龟,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龙遨游四极,俯瞰八荒“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龙是中华民族共同尊奉的至上神,也是中华民族的图腾。在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中,龙是作为开天辟地的创生神,与盘古齐名,积极参与了伏羲女娲的婚配,从而繁衍了人类,帮助黄帝取得了统一战争的胜利,协助夏禹治理洪水,为千秋万代造福。人们将中国文化称为“龙的文化”,将中华民族称为“龙的传人”,龙文化是中华民族主流文化的象征。
“木老元的传说”以及在布朗族中广泛存在的龙崇拜现象,是对本民族来源的群体记忆,它和“九隆神话”同源同构。对于这个古老的本地土著民族,附会“九隆神话”的内容,是其对古永昌地区文化的思源和认同。而永昌地区的“九隆神话”和中原汉族地区龙文化的感龙神话之相似性,是否也能说明永昌地区对中原文化的认同呢?
“九隆神话”是永昌地区古哀牢国的开国神话。哀牢政权盛极一时,其鼎盛时期的势力范围号称“东西三千里,南北四千六百里”。据诸多史籍记载表明,哀牢国的疆域面积大致为:东起澜沧江两岸,北抵滇藏邻界区,西达印缅毗邻区,南界西双版纳南外地区。这在两汉西南民族方国中,无疑是一个大国。九隆神话作为感生和图腾融合的神话,说明了当时哀牢国开始由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的过渡,开始了父系继承的阶段。九隆神话作为哀牢王由来的始祖神话,以龙为图腾,在中原华夏龙文化传入后,与中原龙文化在心理上达到了某种契合,龙的神圣性在哀牢民族中获得了普遍的认同,为哀牢政权的神圣性作了最好的注释。九隆神话也就从感生神话、祖源神话上升为政治神话,进入了国家(地方政权)体系,成为哀牢国的开国神话,从而发展为政治神话。自龙文化融入九隆神话开始,西南少数民族文化就已融入到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文化格局当中。
哀牢国的发源地为今保山地区,从九隆神话开始的哀牢夷民族即今天的布朗族的祖先们就透露出对中原文化、中华一体格局的认同,这种文化传统在哀牢国地区的少数民族中得以传承并发展下来。哀牢国形成于公元前4世纪的战国中期,结束于公元69年,先后存续约400年。到公元69年,哀牢王柳貌时期,柳貌率领哀牢国各少数民族内附中原汉王朝,《后汉书·西南夷列传》载“永平十二年哀牢王柳貌(抑狼)遣子率种人内属……显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领六县,合为永昌郡”,中原王朝始在哀牢地区加强了统治,设永昌郡,是当时全国的第二大郡。柳貌内附对中原王朝的归顺,这一文化传统被西南边区的保山无一例外地继承下来,历史上自柳貌开始以来,到吕凯、王伉拒城坚守,执忠绝域忠于蜀汉政权,保山地区的执政者皆表现出对中原王朝的归顺,对中原国家的接受和认同。
施甸县布朗族对保山地区的“九隆神话”的文化认同,保山地区又表现出对中原王朝的文化认同和国家认同,布朗族对中原王朝也就表现出对其文化的认同和对国家的认同,这是本文论述的最终目的。国家与民族是不可分割的,两者互相依附而存在,民族认同是国家认同的精神与血脉,是国家认同的文化基础,每一个人都属于一个特定的民族,与此同时,也属于一个特定的国家。
艾丽丝·杨说过:国家认同与民族认同并非是对立的,两者之间是互相融合的。布朗族现如今虽然大多居住在山区,但是和彝族相比,彝族作为粗狂的山地民族,野性的特征更明显。布朗族人民谦逊、忍让、质朴的民族性格铸就了他们对先进汉文化的欣然接受,进而从大局意识归顺具有强大影响力的中央王朝,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特征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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